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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显影之前  (第1/2页)
    剩下的这一周陈白都在“做正常的事”。    每天八点起床,洗脸、刷牙、煮咖啡,拿起笔记本下楼,赶九点的地铁,在地铁里看着别人的脖子、后脑勺和包。天气不好,雨断断续续,风也硬,站在图书馆门口时,她有时候会不自觉缩一下肩膀。    白天的她像是“另一个陈白”。    上课、点名、记笔记、做小组讨论。中午吃CROUS的甜菜沙拉,晚上带回家一盒打折的超市意面。有几天她甚至主动跟同学开了玩笑,笑的时候自己都觉得陌生。    图书馆四楼靠窗的位置,是她这一周的固定工位。    桌上摆着电脑、打印的参考文献、便签、草稿,还有一瓶装着绿茶的旧矿泉水瓶。她每天都在那里敲字,从méthodologie写到problématisation,从引言改到结论。    手指肿了一样地敲字,背疼得像一块砖压着,肩膀一直酸到发麻。    但她终于把那篇论文写到最后段落了。    课程名叫《Champ  médiatique  :  acteurs  et  stratégies》。她选了一个不太惊艳但很扎实的主题,分析法国媒体如何在结构性性别再现中维系权力秩序。    她写得很慢,改了叁版,有一天甚至为了一个动词纠结了一个小时。    但这一切——都很“正常”。    **    周五晚上陈白走出图书馆时,天色正好是傍晚最沉静的那种蓝——没有金黄的余晖,也没有彻底褪光的冷意,而是像一块被墨水浸湿过的云。    台阶前的树影拉得长长的,风在枝叶之间穿过,发出一阵缓慢的沙沙声。    她刚踏出门,就看见Li  Meng站在对面街角的电话亭旁。    他靠着玻璃墙,头发半扎,穿一件旧的灰蓝色衬衫,领口敞开两颗扣子,袖子挽起到小臂,露出一截静静贴合骨架的皮肤。    一只脚随意搭在墙边,手里夹着一根烟。    他抽烟的姿势很安静,不耍帅,也不慌张。    烟雾在他脸侧慢慢散开,像是某种不愿被定义的语言,从他呼吸间滑出,又迅速消散。    他侧头的一瞬刚好看见她,先是停了一下,然后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出的弧度。    “Tu  m’observes me  si  tu  regardais  un  film  lent.”    “你看我的样子,好像在看一部慢电影。”    她走近,笑了一下:“你抽烟的时候确实像。”    他挑挑眉,把烟在指间转了一圈:“来一口吗?”    “我不会。”她耸肩。    他上前一步,手指拿回烟,又靠近她,声音低下来:    “我教你。”    他说完,抬手轻轻托起她下巴,身体贴近,她还来不及后退,就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顺着他吐出的烟雾,一点点落进她嘴里。    她本能地张了口,烟雾带着呼吸的热度滑进喉咙。    接着是他的唇。    贴上来的那一刻,带着烟草未散尽的味道,舌头划过她的上颚,一点点逼近。    她没动。    不是没反应,而是根本反应不过来。    他的吻慢得像摄影机推近的镜头,每一秒都在控制她的气息节奏。    他低头,吻住她。    舌尖探进去时,她的书几乎从手中滑出。她试图抓紧,却被他一只手轻轻按住手腕,贴在自己胸口。    唇齿交缠之间,他把她往墙边轻轻一带。    水泥墙冰凉,背脊贴上去的一瞬,她打了个寒战。    他却没有松手,只是更深地吻了一下,吻得很稳、很轻,却也很满。    她的身体被他挡在光和风之间,像被谁用暗袋裹起来,不给喘息也不给挣脱。    直到手里的文件夹“啪”一声落在脚边,两人同时一震。    他先松开,眼神还没完全退回现实。    她睁开眼,眼角发红,气息不稳,唇还在轻轻颤。    她低头去捡书时,手指抖了一下,几页被风吹起,打着旋落在地上。    他弯腰帮她一起捡。    两人都没说话,空气像被烟熏过,带着身体残留的温度。    她抱紧书稿站起,他也站起,把烟掐了。    “你今晚有事吗?”他问。    她摇摇头。    他点点头,从帆布包里抽出一小卷胶片盒,像是刚才才决定开口:    “我今天刚冲完一卷。”    “你要不要来看我洗照片?”    她看着他,没说话。    他声音轻了一点:    “我想让你做这组作品的第一个观众。”    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去,带走了一点烟味,也带来一点不确定的温度。    她点点头。    “走吧。”他说。 
		
		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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